1937年淞沪会战正酣,八路军却在千里之外的山西布阵,这背后有怎样的暗潮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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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南京城闷得出奇,连鼓楼前卖冰镇酸梅汤的小贩都懒得吆喝。8月14日午后,一份盖着“军事委员会”大印的电令从中山路口急送出去——张治中接到命令,第9集团军向上海市区日军发动总攻。蒋介石终于按下了那个迟疑已久的决心键:不再局限于摩擦与交涉,要在华东摊开一场硬仗。
上海滩另一头,虹口租界边缘的海风夹着硝味吹进弄堂。36师、87师、88师这些德械部队列队推进,他们肩上的毛瑟步枪油光锃亮,鞋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脆响。本来计划是先吃掉海军陆战队五千余人,可没几天工夫,日本第三、第十一师团就从川沙口登陆了——松井石根带来的,是更密集的大炮和更多刺刀。
而同一天,在陕西云阳镇的一所小学里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操场泥地被临时扫平作会场,“红星”帽徽要换成青天白日徽章,不少老红军摸着帽檐沉默半晌才扣好扣子。据说当时有人小声嘀咕:“这顶帽子跟我走过雪山草地,如今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动员大会上的掌声淹没了。
115师先头部队8月19日便离开三原县,但他们去的是侯马火车站,而不是南方滩头阵地。这条行军路线背后,有武汉会议上国共双方长达数小时的争论:红军坚持保留独立建制,以山地游击牵制敌人;蒋则希望集中兵力打大仗。但最后拍板的人还是他——八路不必赴沪参战,在第二战区活动即可。
十月底,当谢晋元带领“八百壮士”困守四行仓库时,雁门关黑石头沟已经飘起早雪。120师在那里设伏,据老兵回忆,那几天夜里冻得牙打颤,只能用破棉袄裹住手榴弹防止炸药受潮。同一时间,林彪指挥的一部刚结束平型关阻击战,还来不及清点缴获物资,就又转入新的埋伏任务。他们统计下来,那次歼灭第五师团辎重约千余人,还缴获摩托车六十辆、骡马两百匹——这些牲畜后来全成了运粮驮盐的重要力量。
相比之下,两条战线火力差距触目惊心。一份现存于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的《淞沪会战参战部队序列》显示,会战期间投入78个师、7个旅,总计80万人次;而彼时八路总兵力仅4.6万,新四军1万出头,全体重机枪不过四挺马克沁。有学者翻地方志还发现一个细节:忻口失守前夕,阎锡山曾急电朱德求援,但朱手里的二十万发子弹和八千枚手榴弹若真投到上海,也撑不了半天炮火密度。
有些事放到地图上一看就明白。当年九月至十一月间,日本华北方面第五师团正猛攻太原,而华中方向已有九个整编师团压向苏州河。如果北面完全放空,让三十万日寇顺平汉铁路南下,那徐州甚至武汉都可能提前陷落。这也是毛泽东后来在延安窑洞写下“整个华北工作应以游击战争为唯一方向”的背景,并非纸上谈兵,而是装备与态势逼出来的选择。
卫立煌晚年回忆过一个插曲:1937年11月太原失守那晚,他见到八路总部撤往太行深处,一溜骡马驮着木箱,上面用粉笔写着“勿近烟火”。打开看,全是未用完的弹药和手雷。他笑称:“这批东西给88师打罗店,也就半晌功夫。”
很多人口中的比较,其实并不公平。在茶馆听老人讲抗战史,总有人摇扇叹汤恩伯南口消耗240万发子弹效率低,却忘记129 师响堂铺只靠800枚手榴弹炸毁180辆敌卡车。这种不同打法,用同一把尺量,只能闹笑话。正面阵地要顶住钢铁洪流,自然如流水般吞噬炮弹;敌后袭扰靠灵活机动,更像绣花针扎进软肋,各有各的位置罢了。
台湾“国史馆”解封的一页蒋介石日记印证了一切:1937年8月18日,他亲笔批示周恩来、朱德,“实行侧面作战,不必赴沪”。白崇禧后来评价,这就是“双线配合”的精髓——以空间换时间,一边坚守正面、一边搅乱敌后的补给线。《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》第一卷甚至提到,同年底日本华北方面不得不抽调一半兵力去维持交通安全,对照我方资料才知,是129 师夜袭阳明堡机场、120 师切断同蒲铁路造成效果,使得增援上海第16 师团缺粮少械,被迫推迟行动数周之久。
还有陈诚档案里的那句冷静评估:“若无八路牵制六个以上之敌,我徐州将遭东西夹击。”数字摆在那里:淞沪方向20 万侵略者同时期北方还有30 万虎视眈眈。如果真让他们腾出身来南压,中原恐怕早已易帜。所以啊,看似远离主攻点的一颗棋子,有时候恰恰决定全盘死活。
村里老刘去年搬家,从旧柜底翻出父亲留下的小本,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一句:“三七秋,大米每斗五角。”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是哪一天记下,又为何突然提价,只猜测可能跟那年的征粮有关。我倒觉得,这样的小字,比地图上的箭头更能让人想起那些年的风声鹤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