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表姐直接把我刚买的，那瓶快两千块的面霜给扔了。
就那么当着我的面，扔进了垃圾桶，还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我当时那口面包差点没噎死在喉咙里，眼睛瞪得老大，看着她，又看看垃圾桶。她倒好，擦了擦手，一脸“我这是为你好”的表情。
想起来，她以前在那些所谓的高级美容院上班的时候，就老跟我说，我们这些顾客看到的，都是前台那光鲜亮丽的样子。后面的储藏室里，美容师们自己用的，根本不是那些包装精美、宣传上天的产品。她说那里面充满了营销话术和心理暗示，让你觉得贵的就是好的。根据行业内不成文的统计，市面上绝大多数护肤品的实际原料成本，可能还不到售价的一成，剩下的都是品牌溢价和广告费。
她说她们累了一天，下班回家，谁还有心情搞那些复杂的七八层涂抹。她们有自己的“偷懒秘方”，简单到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。就是那种超市里最常见的无糖酸奶，再加一小勺纯蜂蜜。
我当时真觉得她是在敷衍我。这不就是做沙拉的配料吗？她看我一脸不信，就笑了，说：“你以为那些大牌里吹的各种酸、各种醇，源头是什么？大自然早就给你准备好了。”她告诉我，酸奶里温和的乳酸，是天然的去角质成分，比很多刺激性的化学焕肤产品安全得多。皮肤科医生也常说，过度清洁和过度使用猛药，是破坏皮肤屏障的主要元凶，而温和的乳酸发酵物，恰恰能维持皮肤的微生态平衡。
至于蜂蜜，它的作用就更直接了，就是一个强大的天然保湿剂，能把水分牢牢锁在皮肤里。她说，别小看这两样东西，一个负责“疏通”，一个负责“滋养”，皮肤需要的不就这点事吗。
那天晚上，我还是半信半疑地从冰箱里拿出了酸奶和蜂蜜。调和的时候黏糊糊的，涂在脸上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甜品。按照她的说法，我就那么带着一脸黏腻感睡了过去，心里还在琢磨那瓶被扔掉的面霜。
第二天早上，是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到的。不是说一夜回春那么夸张，而是整个脸看起来非常“平静”，水润饱满，毛孔都好像被安抚得服服帖帖。那种从皮肤底层透出来的光泽感，确实是我用再多高光产品都伪装不出来的。
后来我才慢慢明白，我们很多人，包括以前的我，都陷入了一个消费主义的怪圈。我们不断被制造出新的焦虑，黑眼圈、法令纹、毛孔粗大，然后商家再递上解决方案，一瓶又一瓶价格不菲的“灵丹妙药”。这是一个价值数千亿的产业，它需要我们持续地觉得自己不够好，不够完美。
而表姐扔掉的，或许不只是一瓶面霜，而是那种被营销所裹挟的焦虑感。她告诉我一个最朴素的道理：皮肤是有自愈能力的，你给它最简单、最干净的养分，它就会给你最好的回报。
当然，她也像个老妈子一样强调，每个人的肤质不一样，第一次用前，务必在耳朵后面试一下，防止过敏。她说这话时，又恢复了那种专业美容师的口吻，虽然她早就辞职不干了。
也挺讽刺的，我们翻遍全世界找答案，结果答案可能一直就在冰箱门后面，和那盒快过期的牛奶待在一块。